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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过 (第3/3页)

光灯下那小片的天地,有一只天鹅在轻描淡写地忧伤。

    伊踮着脚,轻逸跃起,旋转着落地,舞着,舞着,有一滴泪水随着伊的转动飘出了眼睛。大屏幕里定格那一秒的特写,美的无与伦比。

    所有人看呆了。

    音乐渐播放到顶潮,却戛然而止。

    伊愣了,伶仃无助着,看向搁置播放机的后台,有个人摁了退碟键,是同班的女同学,平素伊就嫉恨郭襄木秀于林。伊将音乐碟向郭襄晃了晃,衅视着,然后冷笑里折断了。

    没有音乐相配的天鹅舞,将如失去灵魂的躯壳。纵使伊跳的很美,但底下这群凡夫俗子,倘若没有音乐的感染,要怎么领略高处不胜寒的境界呢?

    郭襄注定要出丑了。

    反正,伊不在乎的。

    伊静了静心,接着跳,如一场默剧。

    蓦然有一阵吉他琴声飘过来,低低的,如呢喃的倾诉,恰好与伊的舞合拍,丝丝入扣。伊笑了,伊的耳认得这琴声。

    吉他弹得很温柔,伊跳得风采动人,当伊正想要跳快些时,吉他声已然一阵紧弹,当伊累了,吉他声便缓缓了。

    不用任何提醒,吉他和伊很默契。

    所有人站起来,鼓掌如潮,呐喊如雷,但吉他声依然低沉地绕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丝毫没被掌声呐喊声所掩盖。

    郭襄谢幕后,匆忙去找杨过,但,观众席里依旧没有他。教学楼这边一片辉煌,斜对角的楼却一片黯淡,显得孤独地很,从这里往那看,什么也看不到。伊忽然明白了,乘升降梯下了教学楼,奔往斜对角的图书馆。

    图书馆的空阔天台上,杨过自己站成了一道风景,隐在黑暗里,远眺对岸的灯火,见郭襄来,一点也不意外,伊很聪慧,自然能猜得到。

    “大哥哥,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正好来母校看看,也没什么。”

    “你……”郭襄很吃惊。

    杨过说:“是的,我也曾在这里上学,高二时,爱上了我的老师,高三时,就被勒令退了学。”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娶了伊。”

    “那么,伊去哪了呢?”

    “我不知道。”杨过说,眼里闪过一丝的黯然,又说:“但我知道,伊是半个我,我是半个伊,迟早我们会拼凑到一起。”

    忽的夜空里绽放开一朵大花,是教学楼的天台放起了焰火,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郭襄仰起脖子看,满天空燃烧了,如此美的花火,绽放,刹那间美轮美奂,继而仓皇死去,落英缤纷,化作满地的冷灰。

    伊突然很想哭。花火注定要熄灭的,他也注定要走。

    “明天,我的妻子就回来了。”杨过凝望着炽热滚烫的天空,胸底一股子温热,说:“伊很欢喜你的。”

    小龙女肯定想不到吧,那个小女婴如今已经这般大了。

    花火落了,杨过陪郭襄说了会话,就送伊回了女生宿舍。

    校园如往日般安宁,夜色芬芳,月几乎全满了,这一夜真的很美。

    送到宿舍门口时,郭襄有点孩子气地说:“早晚有一天,我会去你说的峨眉看看的。”杨过笑了笑,没说话。

    第二日,杨过一早就起床,漱了牙,浣了脸,赶往闹市区。

    却早有一个丫头在闹市里等着了。

    身穿粉色羽绒袄,近了看,从衣帽里露出一张秀丽的脸,是郭襄。

    “我陪你一同等伊吧,你不说伊很欢喜我么?”

    八点以后,闹市里便喧闹起来,人来人往,没有人留意他们俩。电视墙里播放着今日的新闻,说寒流将至,最南方大幅度下雪。

    天气颇冷了,郭襄手抄进袄口袋,耳机听着歌,杨过立在来去往复的人群里,穿了一身十六年前伊做的衣服,显得很过时了。

    步行街的尽头传来九声长响,那里有一座大钟楼,会整点报时,九点了,伊还没有来,肯定是伊还没有起。伊之前就总是眠不透,得久睡些才好。

    北面,朝阳的一排屋瓦上零稀落了几只野鸽,怎么都不飞起;裹着冬衣累累的人从北风里一径穿行到地下铁的站台;巴士车来了去,去了又来;对角的花舍里飘出来百合花的香味。

    十点时,伊依旧没有来,想必伊应是化着颜妆吧。

    十一点——伊是忘了看日期了么,不然何以这样子姗姗来迟?

    郭襄站乏了,找了个花坛的沿坐下歇会。十二点时,伊有点饥了,去快食店买回两份便当,就在闹市区的当街草草吃完。另一份便当,杨过始终没动筷。

    午后,北风大作,铅云压低天空,整座城都暗了下来。郭襄冻得瑟瑟发抖,没大会儿,片片雪花从天飘落。杨过说:“小妹妹,你先回去吧。”郭襄扬着冻红的小脸说:“我不!”

    风一阵阵紧,雪更大,纷纷地席卷过闹市区,雪花如棉絮般贴着地飞滚。杨过担心郭襄冷坏了身子,便说:“小妹妹,你去那家咖啡店,坐在落地窗边,帮我望着北边的来人,好吗?”

    “那你呢?”

    “我要在这儿……伊来时,便能第一眼看到我。”

    郭襄深悉体谅人,知道自己若不去,他会很担心,伊不愿他分心挂念,不愿增他的烦忧。

    去咖啡店点了一杯暖咖,坐于落地窗旁,捂着杯,先暖了手心,有成群的雪片簌簌地飞来,撞向落地窗,又无声地飘走。

    行人大都急忙往家赶,大街上,只有他,茕茕一人,在飞雪弥漫里飘然孑立。

    飘了一下午的雪,他的头发,他的眉额,他的肩膀,他的棉袄,他的棉鞋,都白了。郭襄送来的热咖啡,他没饮,渐渐地结了冰。

    傍晚,钟响了六声,伊到底没有来。

    纷纷暮雪,渲染了结局。

    这一刻,杨过如箭穿心,五脏六腑都好苦,渐渐地,仅余的情毒开始发作,好几年没痛了,这次却痛的山河变色。

    “过儿,弹的第一个音就错了,想什么呢?”

    “过儿,门匙找不到了,咱们去公园坐一坐吧。”

    “过儿,衣服缝好了,来试一试。”

    “不要闹,过儿,我要贴面膜呢,过会儿再让你亲。”

    “步行街的铁板鸭肠,我家过儿最爱吃了,哦老板,多加辣啊。”

    “一二三,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什么,不是今天,那这蛋糕……还能退么?”

    “过儿,我真的不是贪吃蛋糕才记错你的生日……哦好吧,我错了,可是蛋糕真的很好吃啊。”

    “过儿,姑姑想你了,过来让我亲一下。过来嘛,我数到三,一,二……嗯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很爱很爱你……没,我没偷吃你的便当……好吧,就吃了那么一点点……都说很爱很爱你啦,还打我,哼!”

    “过儿,以后你要是找不到我了,就来这吧,我喜欢站在闹市区里等你来找我。”

    脑海里全是小龙女曾经絮絮叨叨的话语,当时只道是寻常,而今却有着十万倍的温情。

    他痛地抓着脑袋跪在地上,几乎晕厥,呕的血染红了一地白雪,忽然他像一匹狼仰脖子向天空怒吼了。

    郭襄在落地窗里面目见这一切,泪啪啪地往下掉,伊心里刀割般地想:“爱情啊,你不要欺人太甚。”

    伊奔出咖啡店,去雪地里扶起杨过,杨过野蛮地推开伊:“不要过来!”眼里凶光大射,宛如兽。

    见伊是郭襄,渐渐收敛了兽性,说:“你还没走啊。”

    杨过心乱如麻,也不抖落身上的雪,一身的萧索。他不想敷衍伊说话,也不告别,踏雪往来路走去,踩地咯吱响,脚印盯入到雪里去,很深。

    郭襄已是第二次目送他这样落寞的背影。大雪纷飞里,晚街黢黑,路灯亮起了,杨过走得远了。

    5

    病例诊断单

    姓名:小龙女。

    性别:女。

    ……

    诊断结果:确诊,感染HIV病毒。

    顾问医师:黄药师。

    诊断日期:2001年12月24日。

    备注

    原告方委托律师诉告如下:兹诊断结果应以保密,仅用于起诉尹志平强奸案的法庭取证。如有恶意传播,侵犯当事人名誉,追诉其法律责任。

    6

    “杨过,药方配好了。服药期间,需得你尽力追忆一切伊,药剂会根据大脑活动区域刈除相关记忆,药后便不记得伊。遗忘了,情毒也就痊愈了。”

    “不用了。郭襄不是说过么,苦有苦的味道啊。有伊可以怀念,我才觉得活着有味道,尽管会很痛……很久。”

    “我早猜到你会这么执拗,好,既然你喜欢享受痛虐,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7

    春。

    说春其实还有点早,郊尾墓园里的樱花树刚发出了苞,星星点点的红骨朵缀着枯了一冬天的枝丫,还不足以给人以惊艳,加上这草坪不太翠意浓,林间的鸟声又太寂静,怎么说好呢——这墓地的景色勉勉强强还凑合吧。

    墓园里有多少墓碑就有多少樱花树。

    一块碑旁,势必有一株樱花树相依。每年的清明时节,坠枝丫的樱花重影地荫着大片墓地,如一团绯云,叠着另一团绯云,扫墓的人在火烧云底下穿行。

    但今日来扫墓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另一个是独臂人,头发乱糟糟的,还有那一大把胡子,也很有范,大约就是乞丐的范吧。

    他两个人祭的是同一座墓,墓主是女性。

    独臂人盯着墓碑上泛黄的照片,目眸湿了,说不出话来。

    “伊走之前说,希望在这十六年里,你能够再成个家。伊以为,十六年那么久,足可以让你忘掉伊的。”

    独臂人依旧无声以对。

    “伊走时,嘱托我说,如果十六年以后,你还忘不了伊,就让我把这交给你。”

    是一盘磁带。

    独臂人识得这是伊之前用以录音的磁带。

    老者将磁带放入播放机后,则借口去散步,远远地躲开了。他很懂得,某些事不能够被分享。

    独臂人坐在了墓碑前,春的风那么柔和,将他几个月没有刈的头发轻轻吹动,如匝地的苍雪。

    耳听磁带里放起十六年前的录音,说话的人如今在这座墓里头。

    “好久不见,我的过儿,没想到你还没有放下我啊,你怎么这么傻呢,我的过儿。现在,你是在十六年之后吧,那时的你是什么模样呢,我好想去看看……但愿你不要那么瘦了。我这边现在是02年的除夕夜,过年了,你听,外面在放鞭炮,此时你也应该在看春晚吧。赵本山的小品那么搞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看着就止不住地哭了。近来我总是持续发烧,病况越来越遭了,呵呵,没想到说死就真的要死了。你不用担心我,过儿,当你听到我的声音,我已经成了一把灰,不会再痛了。听说人死了七天后会回人间再看一遭,过儿,你不会怕我吧?我好想再去看看你……真的好想。说好的十六年还你的一座城,对不起,我要失信了。其实,我多想去十六年后赴约啊,有你的余生……过儿,就说到这吧,我……”

    录音里的人哽咽地难以成声,一直在努力忍着哭声,到最后,还是说不下去了。

    独臂人面朝天空,泪跑出了眼睛,不受控地往外纷纷跑。

    这是他第一次掉泪,泪滚落地坠,暖了指尖。

    ————完。

    后记:

    我承认我确实亵渎了经典,但还是没忍住。金庸是我有生以来最尊敬的陌生人,《神雕侠侣》又是我很喜欢的故事,把这么好的故事篡改的面目全非,我的良心已经开始很痛了。我知道很多人想骂我,骂我不知天高地厚,骂我班门弄斧。唉,其实,我很想说一句:你们骂的对。

    这篇拙劣的故事写在七月尾,但仅仅时隔三个月,金庸病逝于香港,悲伤的十月之尾,神州同悲,天地缟素。

    老先生殁了的那日,夜了正看着《镰仓物语》,微博突然推送来噩耗,说先生走了。紧接着,心顿了一秒,下一秒,难过就涌了上来,心像是被谁揪着般疼,实在没了观影的心绪。

    我难过了好久,给了我江湖的人啊,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其实像我这样默默无闻的人,连与老先生萍水相逢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为了一种情结不舍得让这位老人离开。他给过我太多太多的梦了……

    我喜欢杨过这个角色,尤其喜欢经过十六年清冷日子后变得越来越寂静的杨过。金庸用一枝笔给了他肉,给了他魂,让他的故事如酒一样耐得住岁月。

    在神雕侠侣的结局,小龙女原来是活着的,与杨过在悬崖底团聚,有了好的归宿。

    但这种结局并不是金庸的本衷,本来小龙女早在十六年前便死了,金庸给杨过的余生安排了一个小郭襄。但是万千读者的抗议阻挠,甚至结众到明报公司前抗议。金庸不忍心让读者伤心,改了初意,服从了民意,这才有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神雕侠侣》。

    金庸是仁慈的,但我好像很残忍,到底是把小龙女写死了,而且是最难堪的死法。

    安排如此清纯的小龙女,得了艾滋病,原来我是这么混账。(怪不得没有人愿意听我讲故事。)

    这种残忍的结局,最先伤的人是我自己,写到最后,我也是噙着泪水码完所有的字,悲伤难以平抑。所以说,故事虽然我讲的平庸,起码我很用心在讲了。就算感动不了第二个人,起码感动了自己。

    把杨过从南宋挪到21世纪来,是我的一厢情愿。即便杨过没有绝世武功,没有黯然销魂掌,照样魅力无穷,照样会让女孩子一见杨过误终身。但我的笔始终构述不来他的十足魅力,是我才气太浅,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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