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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七十章 前尘往事已作土 (第1/3页)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可惜某人全无心情去看,等到重新坐回去之后,有些心虚的某人这才装模作样扭头看向车厢外,轻声道:「春雨贵如油啊。」

    至于那个面色潮红的女子则是很快平静下来,整理了一番衣衫,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掀起帘子,看了看周围景色,队伍已经要临近神都所在的长平州了。

    接下来几日,陈朝先是将谢南渡给的那本小册子背得滚瓜烂熟,之后便是拿起那手帕开始学着那上面的秘法,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还是天生就有这份天赋,陈朝还当真跟着上面所学,不知不觉间,便当真在经脉里生出一道微弱的气息。

    那气息玄之又玄,看起来没有什么用,至少杀人是不可能的,但根据这秘法所说,这便是昭示着陈朝有这个资格学习望气术了。

    陈朝一想到这望气术那女子所在的宗门上下都只有她一人会,便忍不住有些骄傲,或许自己的武夫一途是走得偏了些,说不定自己去做炼气士才是一条坦荡大道,要不了多久,兴许就是这天下炼气士第一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炼气士一脉对于自己的态度,陈朝就唏嘘不已,光有这份天赋,估摸着也没宗门愿意收留自己。

    陈朝很快将脑海里的念头丢了出去,揉了揉脑袋,望气术这门术法完全不用着急,有空的时候练练便是了,反倒是这一趟北行,经历这么多次生死之战,有许多东西都该细细琢磨,毕竟不管是和袁灵的生死一战,还是之后和西陆那场更为凶险的大战,以及之后看到的那剑宗大符,以及之后的剑宗宗主和妖帝一战,这些都对他有些裨益,不过后面两次机缘,倒是不大,谁叫他不是剑修,只是个武夫呢?

    可说来说去,最为紧要的还是那场大梁皇帝用刀斩杀袁山的一场大战,那一战,几乎是大梁皇帝手把手在教陈朝怎么用刀。

    那对他的裨益最大。

    陈朝也生出一个疑问,那就是天底下单说用刀,是已经故去的大将军更强,还是自己这位叔父更强。

    仔细想了想之后,陈朝觉得还应当是自己这位叔父。

    不过说来说去,自己佩刀的前任主人,估摸着才是世上第一流的用刀好手。

    陈朝这些日子的忙忙碌碌,谢南渡看在眼里,也就没有主动开口打扰,她和陈朝一样,在北行之时所获颇丰,尤其是最后的剑宗宗主和妖帝一战,对于谢南渡来说,更是天大的机缘,这世间第一剑修出剑,光是能看出一两分端倪,便让人受益无穷了,谢南渡虽说志向全然在北境上,但自身天赋是实打实的,对于那一战的感悟,只怕比郁希夷还要多些。

    如今这些日子,正好消化所得。

    直到数日之后,两人都算是将这些消化得差不多之后,才重新睁眼。

    陈朝感受到谢南渡浑身剑气比起之前又要锋利一些,不由得感慨道:「你真是个妖孽啊。」

    眼前女子在修行这条大道上,走得实在是有些太快了。

    谢南渡轻声提醒道:「大概还有十日,便要入神都了。」

    陈朝嗯了一声,还是不太在意。

    谢南渡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

    陈朝说道:「总不会我一到神都城门前,就一大群所谓的什么前朝旧臣跪在城门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喊着殿下我们终于等到您了,然后把皇袍给我披上,让我马上去登基吧?」

    谢南渡听着这话,有些忍俊不禁。

    实在是有些过于可笑了。

    「不过估摸着我一回到神都,跟你们一分开,就得碰到好些我不想看到的人了。」陈朝忽然打趣道:「要不然我努努力,你也捞个皇后做一做?」

    谢南渡摇头道:「没意思。」

    陈朝皱眉道:「是做皇后没意思,还是嫁给我没意思?」

    谢南渡瞥了陈朝一眼,「你猜?」

    陈朝压低声音说道:「我要是做了皇帝,你们谢氏那中门还敢不对我敞开?」

    「原来你一直都记着这件事。」谢南渡说道:「不好说,那位谢氏老祖宗会怎么选我也很好奇。」

    陈朝叹气道:「有得忙了。」

    说着话,陈朝又拿出那张手帕来想要看看望气术的修行法子,谢南渡瞥了一眼之后,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陈朝下意识脱口而出,「梁衿衿。」

    只是说完之后,他才注意到谢南渡正看着他。

    陈朝一拍脑门,这就明白了,又着了这女子的道。

    这会儿陈朝又开始无比庆幸眼前的女子没有去学那门望气术了,要不然这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

    ……

    北地炼气士宗门多位于长平州和新柳州的交界处,选址极为考究,作为天下间对于这天地气运最为在意的一批人,选择宗门所在自然也有着极大要求。

    松溪山并非北地炼气士大宗,一座山门里如今弟子也不过百余人,但山门所在其实不差,当年松溪山祖师游历世间来到松溪山,看到山顶有一棵千年老松,身侧还有一条溪流缓缓从山顶流淌而下,一眼便看出此地是洞天福地,之后再次开宗立派,并以松溪山将其命名。

    巅峰时候,松溪山弟子有数千人,一度曾差点成为北地炼气士一脉的执牛耳者,只是可惜这些年山门内没有出过什么叫得上名号的强者,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宗门衰落自然而然也就不可避免。

    如今这一代的松溪山山主,竹月真人不过只是个彼岸境的炼气士,而山中强者大多也是这个境界。因此松溪山这些年的行事其实已经十分低调。

    梁衿衿早在漠北之行没有结束之前便返回宗门,只是一路上走得忐忑,毕竟这次宗门派遣了他们师兄师姐几人一同前往漠北,但最后只有她一人归来,怎么都不好交代。

    不过即便心中忐忑,她也踏上了归途,如今来到山脚,才一露面,山门处的两位守山弟子便有些兴奋开口喊道:「梁师姐!」

    梁衿衿回过神来,看向这两位才上山没多久的师弟,有些勉强地挤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梁师姐……许师兄他们呢?」

    「嗯……我要去见山主,之后再……」

    梁衿衿没有多说,很快上山,没要多久,便已经见到了那位竹月真人,这位这一代的松溪山山主,也是她的师父。

    竹月真人早已经年过半百,但不显老态,好似一个方才到而立之年的女子,只是一双眸子里的沧桑和疲倦,让她看着有些死气沉沉。

    梁衿衿行礼之后,正要开口,竹月真人便已经摆手道:「我已经知晓了,这趟北行不容易,你能活着回来已经不易,至于你几位师兄师姐,是命数,倒也怪不得任何人。」

    梁衿衿轻声道:「师兄师姐们都是为弟子而死,请师父责罚。」

    竹月真人笑了笑,「有什么责罚的,又不是你杀了你那几位师兄师姐,既不是同门相残,便无罪过,没取到那东西,也是定数,你无需自责。」

    梁衿衿一怔,但还是很快从怀中拿出自己在小山宗取到的东西,递给竹月真人,「弟子幸不辱命,虽说没能和师兄师姐们一同归来,但好在找寻到了此物。」

    竹月真人接过一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好奇道:「你是如何取得此物?」

    梁衿衿开口,很快说起来这一路的所遇,当然事前也早就想好该如何说,并没有太多问题。

    竹月

    真人听完之后,感慨道:「倒是苦了你啊,真是不易,不过你几位师兄师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之后竹月真人安慰了梁衿衿几句,便让她回去歇着。

    看着自己师父的背影,梁衿衿没有太多喜悦,反倒是对自己师父的反常显得尤为陌生。

    返回住所之后,梁衿衿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极美景色,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脑海里浮现的反倒是那个男子身影。

    梁衿衿脸颊微红,暗自呸了一声,但片刻之后,又托着腮帮子,想起那人满是伤痕的上半身。

    不由得叹气。

    他到底是经历过些什么。

    ——

    鹿鸣寺,后山小庙。

    这些日子,老和尚或许是觉得一直待在庙里实在是太过烦闷,也就干脆坐到了门槛上,今日的日头不错,是难得的春日暖阳,但那些暖和的阳光落到这老和尚的脸上,却还是无法将他脸上的沟壑尽数照亮,那些藏在皱纹里的东西,始终不见天日。

    在阳光下,老和尚身上满是尘土的僧袍上有飞尘在空中飞舞,老和尚低头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

    老和尚微微眯眼,看向天上散发着光芒的暖阳,其实修士们对于太阳有着别样的称谓,叫做天星。

    不过民间流传更广的说法也就是太阳,天星一词,只存在于许多上了年纪的修士和那些典籍之中。

    老和尚在门槛上坐了片刻,便隐约看到远处有一袭黑衣走来。

    这一幕,让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和尚在刹那之间有些恍惚,他这一生,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这座小庙里,没有朋友,或许曾经有,但早就先他一步而去,也没有弟子,这些年,虽说偶尔会指点一些寺中僧人,但并没有师徒之名,那位被称为妖僧的大梁国师反倒是才当真被他视作过自己的弟子,只可惜依旧没有师徒之名,如今,那位大梁国师也早就过去许多年。

    那个曾经年轻的和尚,也喜欢穿黑衣。

    如今又看到了一个喜穿黑衣的年轻僧人。

    老和尚在顷刻间便想起了很多故事,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年轻僧人来到庙前,缓步停下,对着眼前老和尚行礼。

    老和尚是鹿鸣寺里辈分最高活得最久的人,不管是谁,在他面前都是后辈。

    老和尚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年轻僧人,没有开口。

    一老一小两位僧人就此对视许久。

    老和尚这才喟然叹道:「既然是参隐世禅,想要重新来过,为何又改了主意?修行不易,走过的这些路,又要再走一次,不觉得无趣?」

    年轻僧人微笑道:「您往前走了许久,看到尽头是什么风景吗?」

    老和尚叹道:「大道漫长,谁又敢说能走到尽头?」

    「那您没想过这条路是错的吗?」年轻僧人笑道:「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不管怎么走,也始终都走不到尽头。」

    老和尚说道:「你才活了多久,就敢这么说?」

    年轻僧人说道:「您活了很久,但一辈子都在这庙里,其实也跟活了几年没有什么区别。」

    老和尚笑了笑,只是他笑起来,脸上的那些皱纹被牵动,看着有些怪异,根本看不出来是在笑,反倒是比哭还难看。

    他活了很多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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