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水与黑布 (第2/3页)
尸体和斧头的踪迹,就连水温也渐渐回升,变得温热。
那股粘稠感同样消失无踪,对血液过于熟悉的虞幸知道,现在的浴缸里又是正常的水了,包括他身上,一点血腥味都闻不到。
他提声回道:“我还好,差不多洗好了,马上就出来。”
“二哥,你小心点别滑到了,太黑了。”叶婷紧跟着在门外说。
“放心。”虞幸最后回了一句,听着那两人在外面商量是继续用手电筒还是把蜡烛翻出来点上。
他趁暗走出浴缸,拉开帘子,找到了被他遗忘在衣服边的毛巾,面无表情地擦干了身体,套上衣物,毛巾就盖在湿漉漉的头发上,随意擦拭两下,打开门。
门外已经没了叶明和叶婷的身影,一道光束从叶明房间里传来,那束光左照右照,是不是就照到了外面。
叶婷正在问:“你把蜡烛放哪里去了?”
虞幸轻声走过去,倚在门上,看兄妹两人跪在床边往床下掏东西的样子。
光束的来源在叶明手里——一支老式手电。
他拉出一个盒子,借着手电光打开看了看,又失望地放了回去:“很久没用蜡烛了,我怎么知道它在哪,不过肯定在这附近……”
虞幸打量着叶明消瘦的身影,在大多数时候,他都很象一个正常的兄长,无论是车玻璃里的脸还是浴室的尸体,好像都和他产生了一种严重的割裂感。
叶婷在此时注意到了虞幸,她眼睛一亮:“你出来了?呜呜,我都好担心你一个在浴室会害怕。”
她说着爬起来,跑了几步抱住虞幸一只胳膊,属于“活人”的正常体温隔着衣服传到虞幸皮肤上。
叶明:“……明明是你自己怕。”
虞幸扯扯嘴角,敷衍出一个反正也看不见的笑容,揉了揉叶婷头发:“别怕,哥哥在这。”
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怕黑再正常不过了。
“不知道要停电到什么时候。”叶明嘀咕着,终于找到了一盒蜡烛,他把烛台放好,用火柴点燃了蜡烛,拿在手里,一抹幽光在房间里亮起。
直到烛蜡开始滴落,叶明倾斜蜡烛,把烛泪滴到烛台表面,再将蜡烛立在烛台上。
“我刚才好像透过窗户看见闪电把电缆劈坏了,想等来电的话,估计要等明天修理工来修。”虞幸道。
电线杆就矗立在房子不远处,透过浴室的窗户正好能看见,虞幸只隐约瞧见闪电劈落的时候,一截东西滋着火花往下掉落。
“啊?会不会着火啊?”叶婷有点担心。
叶明沉吟两秒,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对,我得去外面检查一下,你们待在家里,我一会儿就回来。”
“雨这么大,不要触电啊。”虞幸提醒道。
“我会小心,其实电缆旁边都有保护措施,隔出了一大块空地,基本不可能碰到植物烧起来,我就是去看看,以防万一。”叶明带着手电离开了,只剩下虞幸和叶婷在烛光中幽幽对视。
虞幸发现,在昏暗的环境中,叶婷的眼睛亮得吓人。
叶婷轻声道:“二哥,我怕黑。”
他眸中思绪一闪而过,带着玩笑的语气反问:“这么胆小啊,那怎么还敢玩恐怖游戏呢?”
“……那不一样。”叶婷辩驳一句,然后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虞幸,情绪不明,有重复了一遍,“二哥,我怕黑。”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让我待在黑暗里好吗?任何时候。”
“……”
虞幸望着她,记住了这句话,也放轻了声音:“好。”
……
断掉的电缆最终没有造成任何事故,叶明很快回来了,即便打了伞,身上还是被淋湿了一小块。
他叹息倒霉,又多点了只蜡烛,便带到浴室去洗漱了。
等轮到叶婷,她说反正今天也没有出汗,明天白天再洗,就霸占了最长最亮的一根蜡烛,带回自己房间倒头睡觉去了。
虞幸也得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烛台摆在书桌上,翻了翻书桌里放的书籍。
大部分都是和学习有关的书,他主要是想找找有没有日记,毕竟恐怖游戏的主角最喜欢写日记了。
可惜,叶勤严格上来说算不上恐怖游戏主角,心中除了学习只有学习,并不会去写略显矫情的日记来抒发自己每天那些细腻的感受。
虞幸没找到想看的,无趣地啧了一声,收拾好各类辅导书,又翻看了一下课程表之类的日常信息。
等半湿的头发彻底干掉,他才躺到床上,把自己的头陷进柔软的枕头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又是尸体又是停电的,睡意再一次被吓没了,这次没得很彻底,从他手持斧头开始,他就完全进入清醒状态。
所以现在,他可能得重新酝酿一下才能入睡了。
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虞幸开始思考夜明尸体和斧头代表着什么。
如果说把这个世界分成表里两种,叶明、叶婷和于惋,甚至他自己,都有里世界已经死亡的恐怖一面,那当然里世界才是更加真实的,现在他所看到的平静生活,或许只是一个假象,一个纷杂无序的梦境。
他是暂时这样比喻,但有一个问题是几乎所有推演共通的,那就是这个推演的主体,究竟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除了他经历的第一个推演,由于奇怪的“公司”介入,让庆元制药厂的年轻老板和他女朋友,还有记者的主体定位混淆了,当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进入推演上,直到最后也没有关注那场推演的主体是谁。
不过在建筑里留下“你应该自戳双目”这样的纸条,主体八成是老板的女朋友没跑了。
之后的每一个推演基本上都有很明确的主体存在,双重人格的医生和杀手那里,主体为杀手,那是杀手的精神世界,他所扮演的医生只是被杀手拉入自己的世界了而已。
在棺村里,主体是周咏笙,推演的形成来源于周咏笙想要复活的愿望;爱丽丝乐园的主体有过一次变革,第一次是因为现实里的凶杀案,主体是“推演者行凶还产生的罪恶”,第二次的主体则变成了爱丽丝自己。
笼中噩梦那个推演的主体是利用了安吉尔一家的那位巫师;死灵岛作为新人赛直播背景,是纯粹的竞技副本,也是一个超大型世界,对主体的强调并不明显,所有人都可有可无。
之后惊魂酒吧主体是亦清;水鬼和神婆所在的晋升副本主体是虞幸自己;死亡平行线的主体在三个阶段各有不同,不过总的来说应该是梁二妮;墓宫的主体是鬼沉树,恐惧医院的主体则是院长。
在知道主体是谁之后,推演者才能根据这个主体的特性,有针对性的进行真相的推理和演算,道理很简单——主体是影响着整个推演世界的东西,和主体共情最能理解世界的运行规律,从而找到隐藏起来的事件的真相。
这场推演也是一样,主体是叶明,叶婷,亦或者叶勤和于惋,还有爸爸妈妈,他们看待同一件事的态度都会大相径庭。
昨天找出主体的话,就能少走很多冤枉路了。
比如,如果叶明是主体,那么他的尸体在浴室里所做的一切就能看成对叶勤的不满,从而牵扯出一系列叶勤对不起他的可能。
同时,那满身的斧头伤痕就能代表他最大的怨念,虞幸的目标便清晰可见,那就是找出谁才是砍死叶明的凶手。
不排除浴室的争斗是情景重现的一部分,砍死叶明的就是叶勤这种可能。
可这有点太简单了,而且叶明目前表现的最为特殊,反而不像是这个推演世界的幕后主人。
从这个角度出发,冰箱里的爸爸就没有办法解释,至今失踪一点消息也没有的妈妈更是牵扯不进来,所以虞幸倾向于,这个叶明的形象只是真正主体意识里残留的影子,所以才会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在另一个地方显露出恐怖的样子。
“唉……”
虞幸轻轻叹了一口气,信息量太少的情况下,想这些还有点为时过早,他必须等待事情更复杂,当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就代表着隐藏起来的东西已经浮上水面,那时候才是串联真相的好时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每一个以后可能用到的细节,一旦遗漏了其中的一个,就可能和真相产生巨大的偏差。
思考了半天,他如愿以偿地困了。
这具身体果然废柴,没做多少事就疲惫不堪,脑容量大部分贡献给了学习资料,想点事情都能想困。
虞幸顺应着身体的意愿,沉沉睡了过去。
……
今天,由于停电的原因,一家三兄妹睡得都比平时早了很多,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响着,在静谧的房子里孤独而准确。
夜色越来越沉寂,大约到了午夜,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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