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赔罪 (第3/3页)
几个手板,罚他去祠堂跪着。
当天夜里顾恒修就发高烧出天花,差点连命都没了,叶晚玉天天守在床前看着他以泪洗面。
后来顾恒修好不容易醒了,也像现在这样蹭着她的掌心说:“娘,以后我再也不要大哥的东西了。”
想起旧事,叶晚玉心如刀绞,连忙点头:“娘自然最疼修儿,娘的修儿最聪明了,不比任何人差,不管修儿想做什么,娘都会和修儿站在一起的!”
得到这样的回答,顾恒修的眼睛亮起来:“那娘可以不把这些事告诉爹吗?”
叶晚玉面露迟疑,她到底是后宅妇人,早就习惯把家里的大小事宜都跟顾淮谨商量,今天顾恒修说的这些话一句够让她吃惊害怕了,再瞒着顾淮谨,她害怕会出什么大事。
顾恒修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握住她的手认真分析:“爹这辈子就是太保守谨慎,所以到如今也才只做到吏部侍郎的位置,我不想兢兢业业一辈子,最后也和他一样,而且他太注重亲情了,一心只为大伯和大哥着想,根本没有我和弟弟的位置。”
这话戳了叶晚玉的痛处,她嫁给顾淮谨这些年,顾淮谨没纳妾,也没在外面拈花惹草,虽然很多时候不够体贴,但也比大多数男人好多了,唯一让她不满的,只有这一点,对大房太好,比对自己的儿子都要好上许多。
叶晚玉没吭声,顾恒修继续说:“娘,我知道我们能过这么多年的好日子都是因为有大伯在边关戍守卖命,我不会害大伯和大哥性命的,我只是想要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像中了邪一样,叶晚玉耳边一直回荡着“出人头地”四个字。
是啊,她的儿子学识出众,本来就是人中龙凤,为什么要一直低人一等呢?
他不会害人,只是想要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个念头在心里越来越坚定,叶晚玉面上的迟疑渐渐消散,她反握住顾恒修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修儿,你没错!你还年轻,是该为自己的前途放手搏一把,你放心,娘会倾尽全力帮你的。”
顾恒修松了口气,露出欣喜的笑,伏在叶晚玉膝上说:“谢谢娘。”
叶晚玉又和顾恒修说了一会儿话,一刻钟后,叶晚玉有些困顿,顾恒修让她好好休息,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外面还在下雨,门外伺候的丫鬟立刻帮他撑伞,送他出去,出了院门,丫鬟低声问:“二少爷,这几天还要继续在夫人的安神香里面加那种药吗?夫人这几天的脾气很暴躁,跟老爷吵了好几次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雨珠落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顾恒修掩唇轻轻咳了两声,脸色愈发的白,料峭的寒意扑面而来,他轻声说:“剂量可以少一点,但不能停。”
丫鬟没有立刻答应,面露难色,顾恒修偏头眼神温润的看着她:“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眼眸黑亮清澈,盛着柔软的善意,丫鬟胆子稍微大了点,吞吞吐吐的说:“少爷,奴婢听说……听说这种药用多了,会让人丧失神智,变得疯癫,夫人已经用了不少了,万一……”
“你觉得我会把我娘毒疯?”
顾恒修问,表情和刚刚没有区别,眼底甚至还涌动着融融的暖意,语气却冷得好像要把空气都冻成冰渣。
丫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的想跪下,顾恒修伸手握住她撑着伞的手。
丫鬟年纪也不大,还从来没和男子有过肌肤之亲,而且还是身份尊贵面容俊朗的二少爷,身子瞬间僵住,面上染了红霞,眼神四处乱窜,不敢和顾恒修对视。
顾恒修唇角微勾,眼底带了宠溺:“傻丫头,那可是我亲娘,我怎么会害她?只要这次的事情结束,马上停止用药,不会有人发现异常的。”
丫鬟脸烧得厉害,连连点头:“二少爷说的是,奴婢多虑了。”
顾恒修还是没有放开她,反而抬手帮她将把鬓角一缕散落的发丝勾到耳后,温润的指腹顺着耳廓滑下,轻轻捏了两下她的耳垂。
这下连脖子也全都红了,丫鬟控制不住溢出一声娇软的哼哼,腿都软了。
顾恒修从容的收回手,拿过伞自己撑着,说:“你做过的事我都不会忘记,等事情结束,我会跟娘要了你,给你应有的名分。”
名分?
丫鬟出身卑贱,一听这话顿时如坠云雾,感觉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什么顾虑担忧都没有了,坚定的说:“奴婢不求名分,愿为二少爷当牛做马!”
丫鬟的反应在顾恒修的预料之中,他的神色毫无波澜,说:“你回去吧,离开太久会惹人怀疑的。”
丫鬟福身行了一礼,欢欢喜喜的跑开。
顾恒修撑着伞往自己的院子走,雨越下越大,从伞沿滴下去的水溅起来很快打湿衣摆,他轻咳一声,方才的温柔宠溺皆化作寒霜隐在眸底。
冬天马上就要到了,他的计划也快要成了……
沈柏又被下人带着去见了顾廷戈,不过这次不是要谈什么政务,她从兜里拿出一个针包,献宝的对顾廷戈说:“顾叔叔,晚辈略懂岐黄之术,听说你身上有旧疾,一到阴雨天气就会痛苦不堪,可否让晚辈替你施针治疗一番?”
东院只有顾廷戈和顾恒舟两个人住,除了一大片立着木桩的空地,还有不少空房间,顾廷戈闲不住,早上起来后,先找空房间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才刚洗澡换好衣服,听见沈柏这么说,上下打量着她:“你想在我身上扎针?”
沈柏点头。
顾廷戈又问:“之前扎过多少人?”
沈柏竖起两根指头。
这套针法她是跟李太医学的,不过是上一世的事,那个时候顾恒舟在战场被人在肩膀上砍了一刀,一到雨天肩膀就痛得厉害,但他回京的时候太少了,李太医只为他施过两次针。
沈柏其实也没什么机会见到顾恒舟,却也威逼利诱让李太医把这套针法教给她。
没有病人让她试手,她只能扎自己,后来好不容易学会,只在顾恒舟成亲之前帮他扎过两次,便再也没有机会用上。
顾廷戈不知内情,眉梢微扬:“只扎过两个人你就敢往我身上扎针?”
沈柏满不在乎:“晚辈也不是外人,大家都知根知底的,若是有什么问题,顾叔叔立马就可杀到太傅府去,还有什么好怕的?”
怎么就不是外人了?小孩儿还挺会套近乎。
顾廷戈并不相信沈柏会什么高深的针法,移开目光说:“我身上并无伤痛。”
沈柏立刻竖起眉毛:“顾叔叔,你可以怀疑我的医术,但你不能讳疾忌医,往大了说,你的身体关乎的是昭陵的江山社稷,往小了说,你受着痛,顾兄心里也难受,你不心疼自己的身体难道还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吗?”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
顾廷戈还想拒绝,沈柏抓住他的手撒娇:“顾叔叔,你就让我试一次吧,若是没有用,我当场把这只手剁下来给你赔罪,行不行?”
这种话沈柏张嘴就来,顾廷戈心念微动,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不过脑子说大话的人。
有心想给沈柏一个教训,顾廷戈冲在门外伺候的顾四说:“把我的大刀拿来!”
顾四应了一声离开,沈柏一点也没觉得害怕,麻溜的把针包打开,取出最边上的一根针对顾廷戈说:“顾叔叔,劳烦你先把上衣脱了。”
顾廷戈解开腰带,很快把上衣全部脱下,露出宽厚硬实的肩背,以及上面纵横交错的数百道伤疤,几乎找不到一处好肉。
沈柏倒吸了一口冷气,饶是活了两世也被这样的身体惊到。
顾廷戈问:“害怕了?”
沈柏抿唇一言不发,在顾廷戈肩上找到穴位扎下第一针。
顾恒舟早起先在书房处理了一点公务,吃过早饭便去找顾廷戈,走到半路,看见顾四扛着顾廷戈的大刀往外走,疑惑的皱眉,叫住顾四问:“出了什么事?怎么把这把刀扛出来了?”
顾四说:“今天一早沈少爷又来了,从怀里摸出一个针包说要给国公大人施针除痛,国公大人不信,他便放话说如果没有疗效,她就剁下一只手给大人赔罪,大人便让我把刀扛过去。”
“……”
顾恒舟面无表情,很想把那个小骗子立刻揪过来胖揍一顿。
她又是跟哪个街头行骗的江湖术士学了旁门左道,竟敢跑到这里来卖弄?
顾恒舟脸色不好,顾四犹豫地问:“世子还有什么事吗?”
顾恒舟从他手里拿走大刀,沉声说:“我给爹拿过去就行,你做别的去吧。”
顾四领命离开,顾恒舟拿着大刀去找顾廷戈,跨进屋里,一眼便看见沈柏扎着马步站在自己父亲身后,背上已经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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