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麻雀与寒鸦 (第2/3页)
云为衫双眼蒙上了黑布,她赤脚在地板上行走,每一脚都精准地踩在白色脚印上。
云为衫一边走,一边发问。
“如果宫唤羽没有选择我做他的新娘,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的任务就失败了?
“至少失败了一大半吧。”
“那失败后的撤出方式是什么?”“没有撤出方式。”
云为衫停下脚步,回头面向寒鸦肆,她的眼睛蒙着黑布,所以看不到她的眼神。
寒鸦肆宛如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失败了,就是死——要么被宫门杀死,要么被无锋杀死,都一样。”
云为衫淡淡地反驳:“不一样,死在宫门手里……没那么痛苦。”
说完,她轻松地走完最后几步,然后摘下眼睛上的黑布:“过关了吗?还有什么是我要学的?”寒鸦肆耸耸肩,扯起嘴角戏谑地笑了笑:“有哦。”
那是一本红色的册子。寒鸦肆递给云为衫时,像是故意去打量她的表情。云为衫翻开一两页,发现那是一本男女行房的春宫图。她只看了一眼便把书合上,还给寒鸦肆。
“我不用学。”
不知是满意她的回答还是调侃她的窘迫,寒鸦肆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
“哦?你早就会了?”云为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训练室。
天光开始大亮了。
小镇路边,因着雪天,行人稀稀落落的,沿路的店铺只零星拉开了一道门缝。
一家不太起眼的药铺院落里,老板正在清点货品。那是刚刚运到,还没有来得及开箱整理的药材。院子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草药味,要防着雨雪天,晒药的簸箕都被翻了过去,药铺看似寻常,却是旧尘山谷之外宫家的前哨据点之一。一阵刚劲有力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眉目锐利的黑衣男子带着几名随从走进药铺。
老板热情地转过身:“哎,这位客官新面孔啊,您想买些什么,可有单子?”
穿着黑衣的寒鸦柒面带三分自负,目光如剑,精壮的体魄隐隐带着攻击之意。他慢悠悠地回道:“三分丁公藤,二株九里香,四两金灿子,八钱天南星。”
老板表情微微变化了下,然后又恢复了笑容:“哟,客官,您要的这些药,嗯……不好找……您稍等,我去库里看看有没有。”
说完,老板转身,经过一只高大的铁炉时,伸手摸向铁炉上的某个凸起,几声破风声响,几枚暗器闪着寒光从铁炉内射出。
嗖嗖嗖——
寒鸦柒仿佛早有防备,侧身躲过,但他身后的几个随从已经应声倒地,他们身上被打中的位置迅速流出了可怕的黑血。
寒鸦柒竖起双指,此刻他的手上戴着一副细密银丝编制的手套,他看着自己刚刚夹住的一枚毒针,那上面闪烁着蓝色的悚人光芒。
老板看着一地的尸体,蔑笑:“不是想要毒药嘛,给你了,怎么还躲呢?”
寒鸦柒细细端详:“毒针奇重,非凡铁所铸,重量越大,射出的距离越远。针尖暗中带蓝,染夜空之色,这是宫家独门暗器‘子时天’,对吧?”
老板呵呵笑着:“您还挺懂。”
“此毒色泽发蓝,仿佛午夜子时的天空,而且毒性发作极快,中者来不及发出哭喊就已身亡,寂静子时,无声无息,故名‘子时天’。”
寒鸦柒像是十分欣赏这样一种凶险而残酷的毒物,一边点头一边陈述着。
与此同时,药铺围墙、屋顶上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几个刺客,他们悄悄地趴在屋顶,手握弓箭,等待着时机。
老板眯了眯眼睛:“哟,没想到还真懂。”
寒鸦柒随手丢掉毒针:“看来,我们的情报是对的,这里果然是宫家的前哨据点。”老板的脸色瞬间变了。
飞箭从半空袭来,因着大门紧闭,这里又不是特别显眼的药铺,所以外面的人无从得知这里面隐秘而危险的激战。院落中的药材、箱子、簸箕都被打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药铺老板倒下,嘴角渗出鲜血,他伸手拔下插在肩头的箭矢。
寒鸦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了笑:“还要继续反抗吗?”
“呸!”药铺老板将嘴里的血啐在地上,眼神充满蔑视。一个无锋刺客再次拉动弓弦。
寒鸦柒却摆了摆手阻止:“住手!活的才有用。”
药铺老板听到这句话,森然冷笑,唇齿间都是鲜血,他趁着这个空隙,迅速抬手将掌心藏着的一枚药丸吞下。
寒鸦柒眉头蹙紧,立刻冲过去掐住药铺老板的牙关,却还是迟了,只见药铺老板的脸色瞬间铁青,双目圆睁,身体瘫软倒地,气绝身亡了。
无锋的黑衣侍从鱼贯而入,开始搜查整个院落。
寒鸦柒站在药铺老板的尸体旁边,冷着眼对身后的随从说道:“把这个地方彻底搜查一遍,将所有暗器、毒药打包封箱,带回无锋,清点入库。”
随从禀告:“已经在整理了。但搜出来的暗器剩余数目跟账本上的收支金额对不上,应该是宫家人为了赶回去参加选婚大典,提前运走了。”
寒鸦柒讥笑:“大典?呵呵,宫家难得一次的喜事,怕是只能办成丧事了。”随从道:“他们选择新娘一向严格、谨慎,出发日期也都是临时通知的,他们绝对想不到,新娘里潜伏着一名无锋刺客。”
“宫唤羽今晚若是真选了她作为新娘,那大家也算是姻亲了吧,哈哈哈。哦,不对,应该说是‘阴亲’,哈哈哈……”
寒鸦柒突然想到了什么,敏锐得像是突然嗅到了陷阱的豺狼虎豹。他低头,看向已经身亡的药铺老板,很显然,躺在地上的尸体一动不动,连脉象和呼吸都没有。但寒鸦柒还是拔出了身边随从别在腰上的薄剑,干净利落地朝尸体胸口用力地扎了下去。
扑哧一声,薄剑刺入。
寒鸦柒十分满意,带着随从撤出药铺,而那把薄剑仍然留在尸体的胸口上。
院落里除了药材味,还充斥着血腥味,地上都是凌乱的血色脚印,等那群人彻底离开,死寂一般的药铺才突然多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喘息。
躺在地上的药铺老板“尸体”竟然开始缓缓喘气。他挣扎着爬起来,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药丸,服下,然后又把插进胸口的剑拔出来,丢在地上,重新拿出一瓶药粉,倒在自己胸口的伤口上止血。
原来刚刚那瓶毒药不过是能让他暂时假死的药罢了,幸运的是,那插进他胸膛的薄剑也避开了要害。然而药铺老板还是因伤势过重,奄奄一息。他嘴唇发白,气息虚弱,只能挣扎着走到院中,牵过拴在马桩上的马,翻身上马背,用尽全身力气拉动缰绳,策马飞奔,离开了药铺。
雪似乎小了一点,只有冷风吹得窗纸猎猎作响。
寒鸦肆复述完任务,看向已经穿戴好嫁衣的云为衫,他脸上本来挂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笑容突然收了起来。此刻他的声音里多了本不应该属于他的柔和:“记住,你是云为衫——从小出生在梨溪镇的云为衫。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咬死你的身份。”
云为衫从他的话里隐隐听出一丝不安。她转过头看他,低声且认真地问他:“会发生什么?”
寒鸦肆脸上重新挂起轻佻的微笑:“谁知道呢,毕竟我没有进入过宫门,里面的一切都是谜,谜底就靠你揭开了。”
云为衫沉默。
寒鸦肆打开门,外面的风卷着雪,云为衫拢了拢袖子,朝门口走去。
“如果我完成任务——”她的声音融进风雪中。
寒鸦肆听清了,不等她说完就回答道:“完成任务,我一定给你‘半月之蝇’的解药,让你得到你想要的自由。”“知道了。”
寒鸦肆看着云为衫,突然欲言又止。她不知道的是,寒鸦肆在来到云家之前,在无锋总部最重要的首领密室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无锋的最高权力机构由江湖中几大门派各自派出的代表组成。首领室在无锋深处,比外部更静谧、幽深。室内有一面半圆弧状的墙壁,墙壁上凿着数个佛龛一样的洞口,洞口面前都竖着一面用绢纸做成的屏风,让人难以一窥其内究竟。按理说,洞口里面应该有人,但洞里一片漆黑。
位于中央的佛龛里也是黑不可测。只有前方站着一个传令者。
天还未亮时,那儿的光线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寒鸦肆与寒鸦柒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传令者的声音仿若鬼魅般在密室里飘荡:“寒鸦肆,今日就是宫氏开放山谷迎娶新娘之日。之前交代的任务,你们可有准备妥当?”
寒鸦肆回复:“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此次派出的无锋名叫云为衫,伪装代替的新娘也叫云为衫,由我负责训练和接应,位阶乃‘魑魅魍魉’中的最下阶魑阶。”
传令者:“寒鸦柒。”
寒鸦柒一步向前:“在。”
传令者:“你负责前往资料上的这个宫家前哨据点,把‘有一个无锋卧底潜伏在新娘之中’这个信息泄露出去,你还要想办法确保让他们把这个信息顺利地带回宫家。”
寒鸦肆震惊,猛地抬头,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内容。
传令者将一把薄剑交到寒鸦柒手中。此剑剑刃虽薄,却寒光毕现,寒鸦柒笑着接过,锋芒晃过他的眼眸,也透出他眼里的嗜血与杀机,以及那一分狡黠。
云为衫此刻自然不明白寒鸦肆因何迟疑,寒鸦肆只告诉她:“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如何,一定要坚守自己的身份。你叫云为衫,来自梨溪镇。保重。”
万花楼内传出阵阵铜铃声,焚香也浓得很,盖过了脂粉味。
宫子羽穿戴整齐,撩开垂挂在万花楼门口的雕花门帘,迎头就看见站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怒气的金繁。此刻他怀里抱着一件厚重的斗篷,手背上一枚绿玉非常醒目。
他是宫子羽贴身的绿玉侍卫,宽肩窄腰,侍卫服下身姿笔挺,面容清朗俊逸。他早上在宫子羽的卧房中扑了空,才不得不赶来这里,所以此刻十分不愉。
来者不善啊,宫子羽叹气。
金繁脸色很黑,但又遮遮掩掩,躲避着周围行人的视线,羞于让旁人看到自己的脸。他个性内敛,偶尔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送客出来,他都脸红。
宫子羽看着他像会变脸一样,脸色黑一阵红一阵。
“你又跑来这种地方!”金繁劈头盖脸地问。
宫子羽装傻:“你不也来了嘛。这么巧。”
“平时花天酒地吊儿郎当也就算了,连今天这种日子你也要往这里跑,你不要命了吗?”
宫子羽与他拌嘴:“新娘子们都还没到,你倒挺着急。你是新娘子吗?”
“我要是新娘子,我一定会在洞房花烛夜打断你的腿。”
宫子羽忍不住一哆嗦。
金繁看他脸色苍白,虽然嘴上生气,但还是将手里的斗篷抖了抖,不由分说地把他裹起来。他常年陪伴宫子羽左右,知道他格外怕冷。黑色斗篷毛料鲜亮,厚重保暖,宫子羽肩膀一沉,周身传来暖意,他顿时觉得暖和不少。
“怕冷还穿这么少。”见状,金繁又有了别的说头。宫子羽看着给自己系斗篷的金繁,微笑:“还是你懂我,这大早上的也太冷了——喔去!”
金繁用力拉着带子往他脖子一勒,打了个结,以示不满。
“你想要勒死我吗?”
“想。”
金繁真心这么想的。
宫子羽:“……”
没再搭理他,金繁转身走到已经停在不远处的金顶马车跟前,打开车门,冷冷地说:“上车。”马车内,金繁的冷脸比外头的冰天雪地还冻人,宫子羽觉得自己直打摆子。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教育:“你啊,别这么皱着眉头了,好吗?多看你几眼,感觉今天一整天都会倒霉。”
金繁诚恳地反问:“从做你的贴身绿玉侍卫开始,我哪天不倒霉?”
宫子羽没讨到便宜:“啧啧啧……这么不乐意,调你去夜里巡山好不好?”
“谢公子。听公子吩咐便是。”
宫子羽努嘴:“……你这人真没劲。”
金繁不想搭话,索性把眼睛闭了起来。只听见车轮辘辘作响,平稳地驶向宫门的方向。
沉默了一会儿后,宫子羽又撩他:“我哥呢?”
提起这个,金繁就睁了眼:“少主大人天一亮就去部署今日的警戒工作了。十年一次的外来人口入山,不能出错……少主谨慎,识大体顾大局,不像某些人,还在忙着寻花问柳。”“寻花问柳?你这人用词怎么这么下流?我那叫听曲品茗,与音律、茶道为伴。再说了,我哥那么聪明能干,肯定都安排好了。我就算不寻花——”宫子羽说错嘴,又立即改口,“我不听曲品茗,我能帮他做什么?”
“我说的是某些人,你这么急着往对号入座干吗?”
宫子羽耍赖:“你要再这么没大没小的,我发配你去放羊,你信不信?”
金繁重新闭眼:“谢公子。听公子吩咐便是。”“你——”
两人正说到这里,突然马声嘶吼,车夫抽紧缰绳,马车紧急停下,车外一片混乱、嘈杂。
金繁瞬间警惕起来,手摸向配刀,拦着宫子羽,自己先走下马车查看。
只见一人一马此刻正拦在宫子羽的马车前。
那药铺老板趴在奔驰颠簸的马背上,他的呼吸已经很虚弱,胸口深处大团深红色的血迹,嘴唇几乎没有了血色。方才他骑着快马进入了旧尘山谷,在马背上呕出了一口脓血,忽而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前面有一辆宫门特有的金顶马车,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过来拦截。
看见垂死的药铺老板因体力不支,从马背上摔落在地,金繁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药店老板看到金繁手背的绿玉,激动地伸手抓住了金繁的胳膊。
“绿玉侍,你快去告诉……告诉少主……”他的声音被血沫堵得嘶哑,含糊不清。
马车上的宫子羽已经走了出来,药铺老板的眼神不再清晰,依稀看见来人,他伸出带血的手,紧紧抓住宫子羽的袖口。
“告诉唤羽少主,新娘里……有一个……无锋的刺客……”
话音刚落,他便昏死过去。
无锋的刺客?两人震惊地面面相觑,金繁紧紧蹙眉,宫子羽呼吸急促,脸色有些发白。但他还是保持着镇定,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枚药丸,塞进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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