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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国晚秋 (第2/3页)

中,剩下几朵没凋谢的花倔强地抓在枝头。

    但它终究捱不过自己的花期,两月后,海棠终于落在树根旁腐烂,只留了翠绿的枝叶。

    苏轼离京,知颍州。

    王安石没来送他。

    他停留在汴京数年,亲眼看着新法尽数被废,为新法说过话的同僚或倒戈或贬谪,眼底翻涌着的情绪终于平静成汪洋的海。

    苏轼离京的这天,王安石也离开了汴京前往江宁,去踏王半山的半山园,寻王荆公的荆公体。

    现如今的这次新法之争,王安石已经不再太过在意。而苏轼终究也算是和司马光站过队的人,他接下来的路,再难走也不会难过他还在的时候吧。

    王安石如是想着,半蹲在地里给花培了培土。

    但他万万没想到元祐九年章惇拜相掌权后,竟毫不留情地把苏轼贬到了惠州。

    王安石听到这个消息后已经是元祐九年的深冬。

    他着实愣了许久,有些不明白他何至于把苏轼丢到遥远的岭南,那里可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瘴疠漫延之地,以苏轼这把年纪,不知道能撑过几年。

    就在王安石想着要不要等这个冬天过去了去探望一下这位意义上的老友时,来年的春暖花开之际他就看到了苏轼流传过来的诗。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

    好吧,是他想多了。看样子他在惠州挺怡然自得的。

    就是别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给自己吃死了就行。

    绍圣元年春,墨魂王安石离开了江宁,顺南而下,一路走到了传言中更穷山恶水的南海。

    与世隔绝的一座岛,缺水少粮,环境恶劣,风化未开,难怪变成了自古流放之地。

    不过倒是个适合苦修的清静地方。

    王安石站在广袤的海边,看着浪花被岩石击碎,拍打出雪白的泡沫。

    不料两月后,他竟然看见了许久未见的苏轼,连胡子都花白,只是依然精神矍铄,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独自出来散心的苏轼看见他,招了招手笑吟吟的:“呀,介……介卿你也在啊。”

    “……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额……”苏轼摆弄着手里的拐杖,“大概是章子厚那家伙嫉妒我在惠州吃荔枝,所以把我挪出岭南了吧。”

    王安石默默地看着他,面上明晃晃地写着:“扯,你继续扯。”

    苏轼被眼前的墨魂盯得发怵,心虚的话赶话:“真的,你没看见我写的诗吗?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

    “不辞长作岭南人。”王安石接了这一句,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沉了,“苏东坡,你这话连苏辙都骗不了。”

    苏轼终于扯不出笑。他低垂了眉眼,目光黏在陪他走过许多地方的竹杖上,总是微微上扬的尾音也低下去:“虽然偶尔会想像陶潜那般归隐,再不管这些纷纷扰扰的俗事——但是终究还是做不到啊,介甫不也一样吗?”不然又何必在离世了都留了满屏风的“司马君实”。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王安石拧着眉吟诵出这句诗,短短十字掷地有声,“苏东坡,陶潜他也并非完完全全地不受世俗纷扰。既决定要为国为民,就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你只管放手去做就是。”

    苏轼颇为意外地抬起头,定定地盯了他半晌,唇一弯笑了:“知音二字,果然不假。”

    “只可惜这里没有那么多可吃的东西,你恐怕得委屈上一段时间了。”

    “啊,这个确实是个问题。”苏轼揪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陷入沉思。

    绍圣四年夏。

    王安石看着碗里的蛤蜊,觉得自己真的是小瞧了苏轼。

    “介卿你怎么不吃啊?味道很不错呢,你尝一个。”苏轼抱着自己碗里的蛤蜊吸溜吸溜,看起来吃得很香。

    “苏东坡。”

    “唔?”苏轼含着嘴里的肉抬头看过来。

    “认为你会在吃的上面受委屈,着实是我失察了。”

    “咳!”苏轼险些把食物呛到气管里。

    “……能让一向不服输的王相公认错,实属子瞻之幸。”

    王安石把眼前的碗推远。

    当年秋天,王安石离开了儋州。

    离开时苏轼只身前来送行,胡子一抖一抖的笑吟吟地送给他两个小坛子:“这是饯别礼,介卿等哪日想我了,就拆开看看,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那估计它没机会重见天日了。”

    “喂喂喂,你个十几岁的小魂,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位老人。再说了,别人想要还不一定有呢。”

    “嗯嗯嗯,我知道了,我收好就是。”

    “嘁,野狐精这个词倒在你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苏轼扶着手杖让后几步,看着他撑了竹篙,扬起笑,抬手作了一揖,“前路珍重,有时间了记得来我这儿玩儿,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嗯。”王安石竹篙一点,小船晃晃悠悠地荡远。

    他回头,看见那个豁达乐观了半辈子的小老头眯着眼睛朝他这边望着,整个人似乎在发光。

    不知更几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儋州一别,几度春秋。一魂一人常州再见,苏轼却已日薄西山。

    他的新法,终于沦为了党争的工具。

    “你来了。”苏轼抬头看见他进来,嗓音沙哑地招呼了一句。

    不过三年,他已经须发尽白,垂垂老矣,眼里的光也黯淡了许多。

    “嗯。”王安石应一声,在旁边坐下,声线仍然低沉,语气却温和了许多:“王弗那年,也是如此吗?”

    “阿弗?”苏轼一晃神,随后敛了眸,声音轻飘飘的:“介甫还知道这件事?”

    “他不知道。”

    苏轼沉默了一瞬,胡子动了动轻笑出声:“你果然哪儿都很像他。”

    “但你一直很清楚我并非那个王介甫。”

    “仔细说起来,你不是王介甫,却也的确是王安石。但我还是不想把你当成他来相处,即使是朋友,也不能将你看作替代,人也好墨魂也好,都该是个独立的个体。”

    “我知道。”

    “所以你一直叫的都是苏东坡,这个道理你也一直明白。”

    他们两个都是通透的性子,只不过一个是肯放下,一个是明白了也要硬闯。

    “不过你今天来看我,正好能帮个忙。”苏轼颤巍巍地拿了桌上的烛台,“你来信后我把奴仆都遣退了,现在只能你帮我把桌子底下那个火盆挪出来。”

    “做什么?”王安石说着把火盆拽出来,抬头看着他从一个箱子里拿出来一沓诗稿,然后尽数丢进了火盆里。

    “这是?”

    “跟你有关的诗词。”苏轼矮下身,把手里的烛火燎上纸张,“忍不住想写,可又不想有朝一日我也有了墨魂后,他会受这些东西的影响。你也得答应我,如果以后遇见了我的墨魂,别告诉他这些。”

    “嗯。”

    金红色的火苗几个眨眼间就将诗稿包裹,渡上了一层灰黑。

    “好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夜游一趟。”

    王安石不言,伸手扶起了他。

    寂静夜色中,他随着苏轼默默地走了一路,终于在一片平静无波的湖边停下时,苏轼率先开了口:“咱俩这么走着,倒让我想起了当年与介甫同游,他也这样沉默了一路,然后停在一棵柏树前,对着树看了许久,长叹一声道:‘无他,朝廷疑尔。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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